永不消逝的弹痕

  • 发布日期: 2015-05-22

   永不消逝的弹痕      

      ——纪念抗战胜利70周年

  在我国西北部关中平原的中心地带,有一座培育农林等多学科英才,且研究“三农”问题的农科城——杨凌。 杨凌的“五台山”上,有一座历史久远的七层砖混结构的楼房,始建于民国二十三年,即公元1934年。民国二十四年被国民政府教育部门命名为《国立西北农林专科学校》(戴传贤书)。解放后,随着建筑楼群的增多,被校方排名为三号教学楼,它是上一世纪50年代前西北第一高楼。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国家建设部选定该楼为《中国优秀建筑设计》楼房。八十年即逝而过,它依然巍巍矗立,经过漫长风霜雨雪的剥蚀,仍保持原有形状和特质。2008年9月16日,陕西省人民政府确认三号教学楼为《陕西省第五批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殊不知镶嵌<农专>字样的三号教学楼原有砖胚是用大量蓬松的毛蒿烧制而成的,在国内也是独一无二的创举。然而,在三号教学楼西墙和北墙的上方,有许多深浅不一且表面疏松的弹痕,熟悉历史事件的西农人,每当陪同客人漫游校园时,都会在楼前驻步,述说那年那月日本侵略者派飞机轰炸西农的历史事实。 还有,1997年西农筹建七号教学楼,在开挖地基时,挖掘机挖出一颗炸弹。笔者见证了那颗炸弹:锥体型,长约四五十公分,六页弹尾,弹体还比较完整,但有明显破损裂纹。炸弹距离地表约五六十公分,后经西农武装部请来部队工兵,在校外选点销毁。这颗炸弹是日机轰炸西农的重要佐证。人们不禁要问,日本帝国主义当年为什么要派飞机轰炸西农呢?话还得从1938年说起,据《西北农业大学校史》和武功县志记载:“1938年12月18日至21日,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长蒋介石,在西北农林专科学校主持召开了第一、二、五、八和冀察、苏鲁等长江以北六个战区及西安行营直接指挥的师以上军政主官会议”。随后几年,国民军政要员多次在西农议事,引起藏匿在西农的亲日派汉奸盯悄,随时随地将有关情报电告日方,从此西农学府被恐怖的阴云笼罩着,平定中谋划着一场险恶的大轰炸。 “1940年8月30日上午10时许,日本飞机24架分两批轰炸西北农学院,投弹120多枚,砸毁房屋136间,毁坏门窗玻璃10190块,死伤种马5匹,毁蜂30余箱,共计损失28、3万元”。 “1941年8月5日上午8时30分,日机7架轰炸西北农学院。投弹20多枚,砸死员工3人,损失器物约值8万余元”。 “1941年11月30日上午8时许,日机1架,下午4时日机4架,先后两次轰炸西北农学院。投弹30多枚,重伤1人,物品损失11万多元” 西北农林科技大学退休干部侯仕俊同志现年80岁,他老家就是与西农东毗邻的张家岗,笔者走访了他。侯老除听力减退外,思维还很清晰,说起话来十分豪爽。眸子里流露着智慧和刚毅。提起日机轰炸西农大事件,侯老侃侃而谈:“当年蒋介石在西农原奠基教学大楼(今三号教学楼)召开军事会议,后来汉奸发了信号,日本飞机就来了,在西农上空盘旋了一圈(侦察)就飞走了,村民刘二还开玩笑地说,‘给咱下个蛋仫,咋飞走了?’到了下午,突然来了7架日机,噼里啪啦地投下了许多炸弹,大户人家刘步月池塘里的鸭子被炸死、烧死一大片;西农退休职工刘忠义的父亲怀抱女儿出逃时中弹身亡;我父亲被炸得头破血流,不停的嗷嗷叫;我惊慌地乱跑,被我哥拉倒压在他身下。我家的一座房子被炸垮了,麦草垛子起了火,熊熊大火燃烧了一个礼拜。没有柴做饭了,被迫搬到西沟窑洞居住,但还是不得安宁,又搬到上落兽村亲戚家居住”。 “蒋介石离开西农后,日机还轰炸西农三四次,记得第三次来了24架,投了很多炸弹,爆炸声、人们地呐喊声交织在一起。这次轰炸,我村刘三的老婆和七八岁的儿子被炸死;湋河北塬一农民牵着驴给西农送面粉,走到村口时被炸死;外乡一个叫王木匠的人给神庙做木工活也被炸死了。致残者比比皆是,男哭女嚎,撕肝裂肺,其状惨无忍赌,让人心悸”。 “在日机轰炸前后,西农常拉防空警报,尤其晚上,警报声不断,村民无法安眠,绝大部分人都投靠亲友去了”。 在我的采访就要结束时,侯老还追述了一句:“听说日本飞机是从山西运城起飞的,狗日的日本帝国主义把人害咋咧”! 笔者还走访了杨凌上代村82岁高龄的康博老人,他体高健壮,步履轻稳。说话底气十足。虽然我们素不相识,但见我走过来,老人老远就打招呼,还让身边的年轻人沏了两杯茶水,我们面视而坐,聊起沧桑的往事。康老得知我的来意后,抿了一口茶后说:“日本轰炸西农的那一天,天上飞机黑压压一大片,群众好奇地从家中跑出来观看飞机,转眼间西北方向咚咚的爆炸声把群众吓懵了,男女老少惘然若失的跑来跑去,全不知躲在何处安全,有的钻到猪窝里,有的钻到殷梓(地道)里,有的钻到城墙的夹缝里……此后日本飞机常来轰炸,群众惶恐不可终日”。 我校离休老干部董振民同志1926年11月出生,现年88岁,1942年当他16岁时来西农工作。董老现在的精神和心态显得十分年轻,尤其对西农的情感十分浓厚,他说话简洁有力,将话题一步步带入过去的岁月。他回忆说“我来西农上班时,日机疯狂的轰炸基本结束,只隔差三差五飞来零散飞机在西农上空盘旋几圈就走了。西农照旧拉响刺耳的警报,警报一响,学生就不上课了,钻到野地里、壕沟里,钻到联通17号窑洞(西农附属小学即现在的张家岗小学)的地道里”。董老攒了攒身子稍加思索后继续说,“日本飞机轰炸损失最大的有两次,第一次是个夏季的上午,日机24架,12架一排,共两排在西农上空盘旋后扔下许多炸弹,那次轰炸给西农损失不太大,炸弹主要扔到东墙外的张家岗村或西墙外的马路上或坟地里。不过西农发生了本能避免的一件事:警报拉响后,西农男女学生各一人不去防空隐蔽,反而跑到三号楼平台上看飞机,遭到敌机扫射,其中一人当场伤亡”。 “第二次日机轰炸是个冬季,下午四时左右,我正走在北杨村的半坡上看见一架敌机机翼下带有两颗炸弹,不一会西农那边咚咚响了两下,平静一小时许,日机4架轰炸西农,这次西农损失比较大:三号教学楼三层西北角原是西农礼堂,一颗炸弹从西边窗口飞进室内,炸坏一架大钢琴,许多铁椅被炸坏,震裂了二层楼板,为防止坍塌,当时校方派人用园木当做立柱在一层顶着”。 还有,日机除轰炸外,还用机枪扫射,三号楼外墙的西边和北边留下许多弹痕。至今清楚可见。 日本军国主义在全国各地犯下的滔天罪行,并没有吓倒中国人民,各地军民同仇敌忾,义愤填膺,义无反顾地走上抗日前线。譬如,1944年(民国33年),武功县知识青年自愿从军委员会奉命成立,西北农学院和武功中学近百名青年入伍。他们在华东战区与日军英勇拼杀,直到流净最后一滴血,参加远征军的学子们,在极其恶劣的自然条件下,与日军周旋在深山密林里,有的再也没有返回祖国大陆,热血铸就了反法西斯战争的胜利。

日本投降后,西农学子并没有忘记处在水深火热中的劳苦大众,为迎接黎明的曙光早日到来,继续为革命做贡献。“1947年(民国36年)西北农学院地下党组织陆续向陕北根据地输送革命青年。开始时每批三五人,最多时一次送走30多人,仅民国37年(1948年)冬至38年(1949)春即护送100多人到解放区’’。

浏览历史档案,聆听老同志讲述留痕岁月,足以让我们以一种崇敬的心情珍惜西农这块激情燃烧的土地。我们仿佛看到沧桑的三号教学楼就像昂首长天的神箭,冲向西农人的心扉,带给西农人心灵深处的振奋和愉悦,更给西农学子留下无比辉煌的影像,是永远耸立西农人心中的精神丰碑、灵魂丰碑。    

                              (杨树忠 我校退休干部。)